这段时间,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在母校哈佛大学的演讲引发了一阵热议。令我记忆尤深的是扎克伯格在演讲中提到的这样一句话:我们这代人面临的挑战,是创造一个人人都有使命感的世界。扎克伯格的表述引发了我的共鸣,也触动了我的思考:教育作为推动社会进步和文明发展的重要力量,在“创造一个人人都有使命感的世界”这一宏大命题中,可以有怎样的作为?我的基本观点是:创造一所人人都有使命感的学校,应该成为我们努力的方向。

一、何为使命感

百度百科中关于“使命感”的定义是这样的:“使命感,即一个人对自我天生属性的寻找与实现,是人对一定社会一定时代,社会和国家赋予的使命的一种感知认同。”马克思也曾有过一段关于使命的论述,他说:“作为确定的人,现实的人,你就有规定,就有使命,就有任务,至于你是否意识到这一点,那是无所谓的。这个任务是由于你的需要及其与现存世界的联系而产生的。”质言之,使命感是责任担当和自我实现需要的有机统一。使命感的定义表现在学校这一特定场域中,即是在学校教育的过程中,让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寻找并实现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将每个人的主体精神与外部世界的要求融为一体,并形成一种为价值和使命而努力的理想境界。具体而言,一所致力于使命感建设的学校,应能引导每一位学生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学校,让他们的学习充满内在的张力;也应能激发每一位教师在各自岗位上去探寻工作、学习、奋斗的终极价值和目的;也应让每一位安保、后勤的校工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神圣感,就像肯尼迪总统参观美国宇航局太空中心时,遇到的那位手拿扫帚的清洁工说得那样:总统先生,我在帮助将人类送上月球!试想,如果使命感真正在学校的每一个人身上得以实现,这样的学校将会为“创造一个人人都有使命感的世界”提供无限的可能。

二、使命感的实现

一所人人都有使命感的学校何以实现,我认为以下几点值得我们区关注。

让每个人都拥有人生理想。明朝心学大师王阳明参加科举考试落第,看到周围落第的同学哭天抢地、捶胸顿足时,淡然地说道:“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考取功名,可以改善生活,并能光宗耀祖,这大概是绝大多数人求学考试的目的,且古今一色。但王阳明却为何有此气魄说出这番话呢?那是因为王阳明身上还有一个比这种功利需求更高层次的人生抱负和使命担当,就是立志求道、成圣成贤,以修身来达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终极目标,考取功名只不过是为实现这一远大理想的一种手段和方法,而不是其人生目的本身。因而,怀着这一人生理想,王阳明才可以站在一个更高的层次去对待眼前的失败,也才能够在第二次再次失败的情况下第三次考取功名,并创造了自己辉煌的人生。考取功名是私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公利,在让每个人都拥有人生理想的过程中,我们应该让每个人都能从私利的狭隘世界中超拔出来,让每个人身上都能闪耀出承担国家、民族、社会和世界责任的使命的光芒,从而促其使命感的认知和实现。

让每个人都成为行动者。扎克伯格说:“没有人一开始就知道如何做,想法并不是在最初就完全成型。只有当你工作时才变得逐渐清晰,你只需要做的就是开始。”当我们胸怀一个不被别人看好的梦想,最难的就是开始实现这个梦想的勇气。而能够成为一个“知行合一”的行动派是衡量实现梦想勇气的标志。使命感的形成需要依靠行动来不断深化,如果一所学校仅仅满足于口头上的理想,而毫无实践行动上的探索,那使命感的形成只能是一句空话。办学思想需要有办学实践的验证,教学风格需要有教学实验的锤炼,学习目标需要有学习行为的真正发生。学校教育中每个人使命感的形成往往是起于一念之间,但却成就于持之以恒的践履和反思。让学校中的每个人都成为行动者、成为一个实现自己使命的大无畏的探索者和实践者,一个具有开拓性精神的人,这本身就是对其使命真诚与否的检验,也是对人生理想抱负形成的一种丰富和完善。

让每个人享有失败的自由。创造一所人人都有使命感的学校,还需要关注学校管理者能否赋予每一位师生,以享有失败的自由和权利。教学是一门遗憾的艺术。教育工作是世界上最危险最复杂的工作,因为她面对的是人这个最复杂高级动物。使命感的形成,需要依赖宽容文化的息壤,对那些真正有追求、有使命感的人抱以激励和同情。学校教育真正需要关注和激发的倒不是那些获得成功的人,而是那些怀着远大的理想和热切的情怀在探寻教育真谛的道路上,苦苦追寻而不幸遭遇失败的人以鼓舞和关怀。学校管理者需要对那些饱含着使命感的,或渺小、或宏大、但都很伟大的失败抱以最热烈的掌声。学校教育最大的成功并不是让每一个人都能获得成功,相反的,一所可以宽容失败,能够让每一个人享有失败的自由的学校才是最成功的学校。在学校里开展课题研究、进行课堂教学改革、实施管理体制创新等等,绝不能仅仅以各种漂亮的数据作为衡量成功和进步的唯一标准,而应以是否让每个人都找到了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使命感为前提。只有这样,学校教育中每个人身上的使命感才能得以完整的保存。

创造一所人人都有使命感的学校,也许只是一个梦想。这就如同扎克伯格说要创造一个人人都有使命感的世界一样。但要知道,梦想的价值不仅在于能否实现,而在于我们因为有了梦想而变得与众不同。马云说,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世界的发展,文明的进步,学校的改进等等,也许就在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中。而使命感将会在实现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中发挥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