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期间,同学群里组织一场聚会。我是仅有的几位“留守儿童”之一,大小算个地主,是务必要到场的。
去之前也踌躇过是否该穿正式一点,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是第一次搞同学聚会。但仔细想想,到底是二十多年过去了,能不能被认出来,是否还有人记得,难说,便装吧!吃顿饭而已!
准时到。以为已经群英荟萃,莺歌燕舞的场面并没有得见,包厢里就坐着稀拉两三人,冷清,尴尬。一问得知,原来其他人都在路上堵着,仅有四五人明确能够赶到。
几个大男人就这么坐着,捧着手机在群里面插科打诨,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热火朝天,而面对面看着却没有半句交流。包厢里越来越浓的陌生感似乎生出了手臂在背后推我,我看着窗外,有些难以喘息。
我们常用如胶似漆来形容男女,这女人,确实如胶。几位女同学的驾临瞬间化解了尴尬,三言两语,气氛就融洽了。
入席,各人自报家门。长相未曾发生多大改变的,众人大抵都能认出。譬如我邻肘的曹君,上学时长得比较着急,被戏称大叔,这么多年过去,大叔还是大叔,几乎没有找到岁月给他的痕迹。也有变化巨大的,特别是女同学。我对面的林君,根本难以和印象中坐我前排有些单薄有些拘谨的模样联系起来。
言谈间自然多是上学时的旧事。似乎经过岁月的沉酿,旧事变得香醇了,时有穿着校服的身影,灵动地从眼前跳过,那股青春的气息就在鼻端。
一些当年扑朔迷离,被守口如瓶的往事,如今也坦荡地说了出来。不少真相简直匪夷所思,不乏人间悲喜剧。
人生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篇故事,而有些人的故事,在你还没懂事时就开始了!
席间,陆续还有人赶到,模样仆仆。李君的到场是我没有想到的。李君是我同学时期的同桌,一直同桌。任何事情,任何场合,李君在必然我也在,有我在必然能见李君,可谓形影不离。他睡我上铺,多数时并不爬上去,而是挤在一起,因为上下铺说话不方便。
一直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甚至在毕业时说好,不管去到哪个城市,这个月去你那儿,下个月来我这儿。即使以后谈恋爱了,也要带上衣物,一住两三天。哪怕以后结婚生了孩子,也要时常走动,让两家孩子从小认识,性别不同做亲家,性别相同做兄弟。
只是后来,我结婚时,他来做过伴郎,往后的人生大事里,就再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了。
有人说距离不是问题并坚信,实际上不用十年你就会动摇,给你二十年你会知道距离根本不是问题而是一把短刀,慢慢地将曾今最坚固最不可摧的两颗心剜出来,磨成碎末。
偶尔我会在文章中出现他的名字,似乎这成了后来我们之间仅有的一点关系存在。
大伙儿知道我和李君之间的关系,特意加座在我旁边。只是当年的无话不说,如今却是无话可说。彼此不知道对方的生活情况,又放不下面子问些家长里短的八卦。虽然在互相说着话,但是话语里有着距离,仿佛隔岸,又像是一道不可捉摸的雷池横在中间,无法逾越半步。
终究就这样散席了。我跟李君握手,道珍重,再见!跟别人一样。
我留下了他的电话,但是我估计这号码,应该不会去拨打。
曾今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原来只是一阵子。
生活总是让我们不断地和过去的事、过去的人说再见。只是众多过客中,有几人还会真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