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1日至9月30日,全省中职校长高端研修班(第一期)开班,再踏大学校园,重扮学生角色,有着别样的激动和感慨。整整十天,每天教室、食堂和宿舍“三点一线”,“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过得充实而恬静。
承办这次培训任务的,是去年10月20日才成立的南京大学陶行知教师教育学院,或许因为是“首秀”,本次培训项目的编排可谓精彩纷呈。单从执教团队来看,“高端”二字果然名符其实,科学院院士、省厅部门领导、全国相关领域知名专家、长江学者、网红教授、全国有名的名校校长等,一一走进课堂走上讲台,与我们面对面讲授交流。对于我们长期在基层一线的同志来说,绝对堪称“大咖云集”“星光璀璨”。
在众多的专家学者中,给我们留下深刻的,无疑是首推吴培亨院士。吴院士是我国著名的超导电子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南京大学超导电子研究所所长,中国电子学会超导电子分会名誉主任。吴院士生于1939年,今年正好80周岁,但仍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虽然是一枚标准的“理工男”,可吴老学贯中西,文学功底、哲学造诣极深,在阐述创新型人才培养方略时,整篇的国学经典、大段的英文语句脱口而出,令人叹服不已。作为处于教育底层的一线校长,我们基本都是对量子技术一无所知,但是通过吴院士深入浅出的讲解,我们竟然也似乎明白了“量子”是个什么东东,这也说明吴院士也是一位驾驭课堂的高手。
大师自有大师的风范,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大师,尤其是吴培亨院士这样身居最高学术殿堂的“国宝级”人物,更是如此。他们为众人所景仰的不光只是他们的学识,还有他们为人为师的品质、自我要求的严苛、追求完美的认真,哪怕一点点的细节他们都要求做到极致。吴老80岁高龄,但整整三个小时的讲课,他都全程站着,甚至中途没有喝一口水。一开始,坐在前排的学员主动上前搬起一把椅子请刘老坐下讲,但老人家讲了一句话——“老师上课不就应该站着嘛!”令我们全体学员为之动容。
其实,对于教师是该站着上课,还是该坐着上课,并没有什么特别规定。中国古代的教师大多是坐着给学生讲学的,追溯起源可从万世师表的孔子算起。而且,老师坐的凳子也极为考究,传说中的大儒都是坐在铺着老虎皮的椅子上讲课,因此才有成语“坐拥皋比”,“皋比”就是老虎皮。当然一般的老师,如私塾先生,不可能有坐老虎皮的派头,但至少也有一把靠背椅子,而学生则只能坐板凳。
教师站着上课,是从清末的新式学堂开始的,这是一个西式传统,但一直传承至今。教师站着讲课,除可以方便板书、便于交流互动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体现对学生的尊重,突显课堂三尺讲台的神圣。因此,百年来,教师的站功,就如同戏曲演员的“唱念做打”和相声演员的“说学逗唱”一样,成为教师必备的基本功之一。站立在课堂的教师,就是一尊活着的宗教神灵,引导着学生去探寻做人之道、领悟人生真谛。
(浙江大学机械工程学院退休老教授蒋克铸“最后一课”)
教育,有时真的需要一种“宗教情结”,教师首先自己要笃信自己的事业,才能真的打动学生、感染学生、改变学生。其实在我们身边,这样的教师不乏其人。著名的儿童教育家、情境教育的创始人、南通师范第二附小李吉林老师,在病重之时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所住医院要最靠近学校——“病房要朝向学校,让我看到孩子”。笔者自己的初二政治老师高士善,虽然只是乡下农中——仲院初中——一位民办教师,已经离世好多好多年了,我在偶尔一次同学聚会中听说,高老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要求儿子在自行车绑上木棒,让自己坐在后座上保持直立,绕行学校一周,最后再看一眼校园后才瞑目(我当时听到这故事,就一下子泪崩,非常失态地当众哭了好久)。我在大伦中学的同事,后来被评为“中国好人”的马如松,退休之后坚持十几年如一日,无偿辅导农村孩子。
在当下,站立在课堂的教师更需要精神上的挺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神圣的教育事业沦为世俗的“服务行业”,在“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教师”的口号推动下,学生和家长成为“花钱买服务”的上帝,教师则成了战战兢兢的服务小生,整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甚至连校长也成了菜单上的一道选择,动不动就被家长要求“校长下课”。教师没有尊严的挺立,也不会教出“站立”的学生,近年来学生的心理问题日趋严重,一个个“楼跳跳”事件在一遍遍撞响着教育的警钟,希望尽快能警醒全社会!
站立着的教师,有如布道时的神父,神圣庄严;站立着的教师,好似前行者的雕塑,向远而生;站立着的教师,更像擎天之一柱,顶天立地。
立志做一个永远站立着的教师,相信全体教师站立的时代已经到来。
(2020年10月1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