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人生,谁能久居中心?谁能拥有抢眼而马上被选取、光艳展示的机会?我自己也颇像滑落到果匣角落的一只苹果,我能否努力避免感染霉菌,在洁身自好中,任凭表皮起皱,而内里仍默默地保持、积蓄着能贡献于他人、社会的精华呢?”

这是刘心武的一篇文章——《皱皮苹果》中的一段话。作者饭后想吃水果,在阳台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被遗忘的表皮起皱的苹果。作者在端详那只皱皮苹果时,心中突然很是感动,尝一口,却是异常香甜。

作者的经历引起我的共鸣。

小学时,我的同学中有一位刚转来的新同学。他其貌不扬,身材瘦小,平时也是沉默寡言,坐在班级里安静得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平时,我和他没有多少交谈,同学们也不与他多交谈,他就像是班里一个局外人。

国庆节前,学校要举行文娱演出,老师让我登记全班同学的文艺特长。我走到他身边询问这件事时,他吐出的细若蚊蝇的声音还是使我心头一颤——“钢琴”。为了确认我是不是听错了,我特地长长地在他旁边“啊……?”了一声。他拿过我的表格自己登记起来。“咦……”这动作倒是蛮快的,小样,你就得瑟吧,马上进行班级选拔,你就傻眼了。说实在话,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学习乐器还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要真的登台表演,还真的拿不出手。

快要进行班级内的选拔了,他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是麻木了吧?现在到我这边来划去还不晚啊!我真是替他捏一把汗。他顿时成了一个聚焦点,同学们的欣赏、疑惑、担心、不屑……全都倾注给他,他瘦小的身形能抵抗得了吗?他从容地走到钢琴前,坐正,抬头,挺胸,双手举起,蓄势,别说,还真有大师的风范呢?就这样,一个个音符就像快乐的精灵,从他瘦而细的手指间流出,那乐曲,如泠泠清水与小溪细语,似嘤嘤鸟语相互成韵,若阵阵落花缤纷了整个春天……我的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一曲终了,他脸上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同学们慌忙收拾起目瞪口呆的表情,抛给他如雷的掌声。

我为自己对他当初的轻视感到后悔。这不正像当初刘心武对那只皱皮苹果一样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皱皮苹果,别人不敢接受,刘心武接受了,皱皮苹果迎来了它的春天;我的小学同学默默无语,没有像皱皮苹果一样等待春天,他用幽美的琴声迎来了春天;那,我们该如何迎来自己的春天呢?

(指导老师张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