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听了几个故事,都是关于一位高中语文老师的,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没有近距离地观察过他的细致模样,远远地看过他,身子纤弱,戴眼镜,一身的书卷气,且将其故事原原本本道出。

他今年任教高一年级两个班,兼一个班的班务,所在学校在本地区比较出名,所以班上人数偏多,六十出头,因为学校响亮的名声,开学后陆陆续续又有家长拜亲托熟地把孩子送进来。譬如两周后的星期一,班上一下子进了六个人,都是在这位老师的课上。这时候进来的孩子总是身系家长的无限期望,可是自个儿往往都有些漫不经心,大可以称之为熊孩子。譬如一个女孩子,那天刚来到班可能因为家长的逼迫,肚子里有点怨气,一掌就掌开了门,而后挎着小背包在讲台前顿了一下,眼睛落在班后面一张闲置的桌子上,径直走去。全班都怔住了,包括讲台前的这位老师。最后还是老师见过世面比较老练,率先反应过来了,说:“欢迎新同学。”而后班上掌声噼噼啪啪地响起来了。

教语文的老师一般性子都比较随和,喜欢春风化雨的教育,可是这对于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们有用么?例如一个周五他以商量的口吻跟孩子们说,双休日你们是否愿意来学校观看一场演出,拍拍巴掌,长长见识。其实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人气,这点孩子们都清楚,谁也不愿意为了这缩减自己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齐问:“老师,我们可以不来吗?”只轻轻答了一句:“如果你们都不来,我一个人站在那儿会多么尴尬。”下面又是一阵哄笑。第二天,班上学生竟然都来齐了,只是有七个打哈欠的,八个有大黑眼圈,十二个迟到了五六分钟。还是来全了,就为了站在老师旁边拍拍他的肩膀顺便跟他比比身高拍拍巴掌。

这位负责班务的老师,课间总不忘到班级走廊上转转。下课,班上的孩子需要释放需要宣泄需要以快跑舒展筋骨,初始,他们看见了老师在门口转悠,也是惊了一下。不知何人说了句:“老师来了,但下课总不至于不肯说话吧。”班上喧闹依然,窗外的走廊上老师也在笑。上课铃声没响,个子更娇小的物理老师噔噔噔地踏进教室,目光在班上一扫,像古龙小说里的小李飞刀般寒气逼人,班上顿时安静了。老班呵呵地笑了,靠窗的学生听到他情不自禁的喟叹:“好强大的气场呀。”轮到他的语文课呢,进了班良久方可消停,他无数次的自我解嘲:“每次进班都伴随着背景音乐。”譬如这几天孩子们都在玩一项游戏,用一张纸折两次然后捏住一角使劲甩开,“嗒”的声响也就传开了。男生女生都在拾掇儿时的美好回忆,老班进了教室仍然回响不断,呵呵,这算是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乐了。上了课,就一篇关于故乡的美文的某个片段展开讨论,答案大底有三:故乡见证了我们的成长,刻录了我们诸多美好的记忆;关于故乡的许多记忆像甘醇的美酒经过时间才可以发酵;乡愁是一种美学,而不是经济学。一道题目往往需要花费一节课的时间,他需要让所有学生都有展示的机会,让每个脑袋都转动起来。

听了他的故事,我想到了《孔子传》里的一个故事,子贡问孔子,世上如果有一个字可以让人奉行终生,孔子答曰:那就‘恕’吧。

从这位老师身上我看到一个浓浓的恕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