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十一年前随着一声牛奶般纯净的啼哭你来到了这个光明的人世间,那一瞬间我的眼前花雨缤纷,耳畔礼乐奏鸣。你奶奶叫我为你取个名字,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郑燮的一句诗:“檐流未滴梅花冻 一种清孤不等闲。”“冰冰”两个字脱口而出,不慎重也显得没有文化,所幸这名字大家都能记住,都可写出。

那年你爸爸正处而立之时,没能站起来,(到现在还是没有能站起来)内心抑或有些许苦闷,可是你一出现,抚摸着你湿漉漉的毛发,白嫩的小脸蛋,握着你能自觉蜷缩的小手,爸爸知道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爸爸是一个粗心的人,记不清你什么时候从嘴里吐出第一声语焉不详的两个字“爸爸,”记不得你什么时候双脚着地迈出蹒跚的第一步,也记不得你什么时候拿起筷子自己把食物送到嘴边,只记得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隐约听见外面树枝折断的声响,在床上我抱着你打转,突然间你的嬉笑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啼哭,还只会用哭笑表达自己情感的你,那一刻爸爸内心的风雨比外面更骤更猛,抱着你跨过残枝碎叶奔向村里的医疗站,没有人,急匆匆赶到医生家里,“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像报丧,医生是相熟的,他对付孩童这莫名的啼哭有较为丰富的经验,他抬起你的右臂揉揉捏捏,再猛地一凑,你的啼哭停住,我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这时你爸爸才注意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涔涔了,从此以后一有闲暇爸爸更放心地拉着你的手让你的身子在空中旋转,因为爸爸知道脱臼在村子医生手上不是个事,而这样得锤炼恰好会让你的变得更加结实。

当你可以进入校园的时候,所有人都称你为洋小子,你也自诩为假小伙,譬如第一次去幼儿园,你和幼时的女玩伴一块儿讲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揍了。譬如你在很小的时候开始自己系鞋带自己穿衣服,自己背着书包独个儿走进学校。譬如在幼儿园看着新入学的小伙伴拽着大人的手嚎啕大哭时你在一旁笑,晚上还回家对着我将这嘲笑无限放大。譬如你在爸爸办公室喝茶时总是两脚前后分开保持起跑的姿势。所有这一切,在你姐进入城里初中你的妈妈随之远走而刚上二年级的你让爸爸省了不少事,晚上我们一起做饭一起洗碗刷锅,早上我做好早饭只一声呼唤你迅速穿衣洗漱,你甚至开始自己洗袜子与红领巾。那半年里,许多人都以为是我这个爸爸细心照料让你每天都能清清爽爽,他们真的不知道你是多么优秀。

半年后,你随着妈妈也去了一个崭新的学校,你爸爸不会忘记我俩每天手牵手从家到学校走的半小时,看过星星月亮,看过小河里鸭阵嬉闹河畔杨柳摇曳,看过田野里的繁荣与萧瑟,不会忘记每个夜晚我环抱着你进入甜柔梦乡的温馨,但是你有更为充足的理由,远方有妈妈与姐姐。你去了,爸爸只叮嘱了一句,到了那个学校一切都得凭借自己了。你咬着牙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后你也是这样做了。

在新的学校你自己读书自己作业自己努力适应新的环境,半年过去了,你只跟我悄悄说过一句话:“人家孩子都有爸爸接送……”下半句你没有说,后来我真的在一个你放学的时间意外地出现在学校门口,你看见后笑了,雀跃着飞奔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得意地看着自己所有的同学,那天,我听到你的一个同学在偷偷说:“咦,那是马冰冰的爸爸。”后来我在你班级的qq群里与所有家长一样始终只是马冰冰的爸爸,我希望可以为这个称呼自豪。

昨晚,我一到家,二丫你开始问我要礼物——巧克力,爸爸很高兴。

214日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