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芹菜,多年生草本植物,味辛、微甘,性凉。
记得那是今岁初春的一个午后,阳光暖暖的,为了拍一张有着浓郁水乡气息的照片踏进一个村子,走过村口宽广平展的公路,再穿过流光溢彩的别墅区,钻入村子深处。慢慢走,村子深处是慢下来的古老时光,是颓圮的院墙与低矮的房屋,青砖路上爬满了青苔,湿滑湿滑的,头顶上三点钟的太阳已经被两边的房子阻隔。很多房屋前面有一小块的菜地,里面有葱蒜青菜萝卜,品种不少,可因为主人疏于管理园子只是一片潦草模样。主人在自家院子里干什么呢?一把泛白的老藤椅,椅子上还垫着一条薄薄的棉花被子,他眯着眼躺在上面,追着太阳,试图用这些许的暖意祛除自己骨子里的寒冷与潮湿。他也会顾及自己的小院子,看着植株七零八落的样子有些感伤,总能想到自己不堪的年岁。他想起身么?是想的,可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这不才拾掇了几把碎土、几根杂草,老腰就酸胀了,那菜园子边上被风吹歪斜的篱笆乜着眼看着自己,也只得怏怏作罢。
途中遇到几位长者,道明来意,他们连连摇手,而后腼腆笑着,蹒跚走远。在巷道上走,看见倚在人家屋子上的芦柴,去年春天曾经多情的摇曳,在冬天被砍伐,被作为灶膛里的柴火抑或搭篱笆的物什,可是在这初春的午后,它依旧沉默着,似乎在等待季节的召唤重新焕发新绿。村子深处有一个水洼,四周是菜畦聚集地,大蒜俏生生的,叫做“苏州青”的小青菜也昂着小脑袋,菠菜挨挨挤挤的,也不忘将叶子向四周伸展,水洼里是稠密的绿,绿中还闪着一点红,一个正当年岁的女子在采撷,同行者用了一个“喂”字她直起身,再用一个遥遥的招手也就靠近了,乡下人最简单直接的交流方式往往最有效。
女子知晓了我们的来意,笑了。她身上的红是一件马甲,印着“苏果超市”的字样,她手上抓着一大把水芹菜,叶子波浪状,茎粗壮,绿得发白有晶透的光泽,根部是灰白,明显已经濯洗过,女子抓着这满满一把水芹菜,自然地对着我拉开了家常,她来自美丽的山城重庆,这我能感觉到,唯有湿重的水汽方可滋润出如此水灵的人儿,她手中抓的是水芹菜,这我知道,没有打断,因为拍摄编排的需要。她还说,水芹菜常年生活在水中,不惧人的采撷,它会自己在隐秘的水下分根再蔓延,过一个冬天就是一番新气象,就像面前这水洼,多少人的采摘始终没能在水面撕开一个口子。
拍摄只是瞬间美好光景的捕捉,临了,她笑问,带一把回去?
踏归途,同行者戏言,真是一棵美的水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