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念想

一个常年漂泊他乡的游子,他会常常思念养育他的故乡,念想生育他的父母,魂牵梦绕。昨日,突然接到来自几百公里外,一位退休老教师家人的电话,道出了一位处于弥留之际的老人的念想:见一见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娘家人”。

老人从59年来到溱潼,到88年退休,从教师到教导副主任,从副校长到园长,在溱潼教育这块热土上,默默耕耘了近三十个年头。我一直未曾与她共过事,直到前年,才有幸与老人谋过一面。记得那是三年前,老人手术刚出院,虽八十高龄,但精神矍铄。一进门,老人又是倒茶,又是递烟,又是一个劲的往我们手里塞水果,让我们感到应接不暇。看上去,老人很是亢奋,言谈举止中满是激动与喜悦。她回忆当时工作的情景:晚上在煤油灯下备课、改作业;漆黑的夜晚,提着灯笼去学生家中家访;为了弥补计划粮的不足,晚上放学后和学生一起挖野菜……说到动情处,老人会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她的情绪深深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多慈祥的老人,多敞亮的老人,我在心里为老人的康健默默祈祷。

不知不觉间,时光飞快的流逝,一别已是三年。带着老人沉甸甸的念想,我和她当年的同事匆匆的行驶在相见的路上。不巧,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雪,出发时,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车子驶上高速不久,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车前飞舞着的雪花,似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车窗玻璃,在玻璃上调皮地猛力撞一下,瞬间便融化了。

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晶莹透明的雪花在天空飞舞,街道绿化带上洒满了雪,高低不等的楼房上落满了雪,高大粗壮的梧桐树上挂满了雪,就连行驶的公交车上也盖满了雪,整个大地变成了银白的世界,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我们无心欣赏雪中的美景,径直走向老人的病房。轻轻叩开病房的门,只见一个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的老人,安详的睡在床上。她的儿女围坐在床前,见我们到来,满是惊喜,连声说:“想不到你们真的能来,这下我妈定会好起来了”。说着,飞快的扑到床上,激动的摇晃着老人说:“妈,你娘家来人了!娘家来人了!”或许是激烈的摇晃,或许是心灵感应,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我们连忙走上前去,握着老人的手,自报家门,向她捎去全校教师的问候。老人的嘴在蠕动,像似要说话,但始终未能发出声音,眼角的泪水早已流出眼眶。听老人的家人说,她是突发性脑梗,前几日一直处于昏迷,医院下发了病危通知书。昨日醒来时,念叨着要见见昔日的同事朋友。情急之下,冒昧的给你们打去电话,当时只是想了却老人最后的念想,不想你们能来,来得这样快。听着老人家人的话,我们的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流淌:老人虽然退休在家,可心里时时不忘往日的同事,时时念想着学校。老人长长的念想,跨越了时空,穿越了时间的隧道,让人肃然起敬。我心里暗暗祈盼:王老师早日康复!

因要赶着回校,我们匆忙与老人告别。外面的雪仍在纷纷扬扬的下着,我的思绪也随着飘飞的雪花,飞向了远方:人的念想各不相同,但人不能没有念想。有了念想,人才会有精神,才会孜孜以求,才会向着念想的朝向一路欢快的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