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就着温暖的阳光,如同在雪夜煨着红泥小火炉,翻开余华的《活着》,读罢,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把天边染成了橘色。掩卷沉思只有一声叹息,活着,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故事的主人公叫徐福贵,名字起的很喜庆,希望他命里有福,大富大贵。但是,老人的一生虽然也逍遥自在过,却大多与苦难为伍。作为故事的叙述者“我”因为要去农村收集即将失传的民谣而偶然结识了老人福贵,这时候,他已经60多岁了,人生走过了一大半,所以,作者采用的倒叙的手法。

年轻的时候,主人公福贵,原来是个地主家的少爷,吃喝嫖赌,游手好闲。在赌场龙二的暗中设下赌局之后,慢慢的居然把家里的一百多亩地全部都败光了,也可以说是被龙二骗光的,即使他怀有身孕的老婆挺着肚子去下跪求他,他也没有回家。所以,赌场是很泯灭人性的一个地方。一个人走了十几里地回去了,他在赌场没日没夜的赌,直到输光的那一天。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原是镇上米行老板家千金小姐的老婆家珍也被岳父接走了。家,就这样败落了,可是,命运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几个月之后,家珍生下了儿子有庆,又不离不弃的回到了他的身边,一家人很高兴,终于团圆了。他也决定奋发图强,不过,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意外开始降临,母亲生病了,不得不去抓药的他在县城被路过的国民党抓去当壮丁,连告别都来不及,他就这样消失了。被带到战场上的他,经历了枪林弹雨,却很幸运的活了下来。被共产党俘虏,还给了盘缠,让他返乡与家人团聚。回家之后,他才知道母亲已经过世,妻子含辛茹苦的抚养大了一双儿女,但是,女儿因为发烧,变成了哑巴。

本以为可以从此过上平安的日子。谁料,风云诡谲的政治运动,让他不能独善其身。真正的悲剧才开始渐次上演,第一个运动是土改,以前,用手段骗取了他的家产的龙二在运动中被当成地主枪毙。临死前,龙二对他说:“福贵,我是替你死的啊”。福贵第一次感到了命运的不可捉摸,如果,没有输光家产,那么,现在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一定是他了。

 送走土改,来到了大炼钢铁的时代,大家都知道,那是段不可理喻的岁月。人们都没有东西吃了,还要去炼钢铁。一家四口的生计都成问题,一把米也许都能救一命。家珍却患了软骨病,干不了重活,地里全靠福贵一个人。那段描写读来让人心碎,千金小姐跟着他受这样的罪,好在,虽然辛苦,两个人举案齐眉,感情很好。苦难的岁月里,唯有真挚的感情才能抵御艰辛的磨砺。

福贵的儿子叫有庆,渐渐长大的有庆很懂事,即使自己不上学,也要把父母送走的姐姐接回来。贫穷,总是会生出许多悲剧。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女儿凤霞自己跑回来了,一家人抱头痛哭,再也不愿意分离。有庆喜欢跑步,为了上学不把鞋磨坏,都是跑步到学校,然后才穿上鞋,放学也是一样的。家里养了小羊,也是这孩子,利用空隙时间去拔草喂羊羔。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却因为要给县长夫人输血,被无知愚昧阿谀奉承的医生夺去了生命。

有庆的离去带给了福贵致命的打击,他还要瞒着生病的家珍,可想而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头发白了许多。一切都不能瞒的过深爱他的家珍。她不能原谅这个县长。自然灾害都熬过去了,儿子就这样冤死了。政治风云再起,大跃进的潮流来了,那个不能原谅的县长春生其实是福贵在被国民党抓去的那段时间里的朋友,当初被众人景仰,现在却被众人批斗。这段逆流的历史也是最颠倒黑白的。春生在一个夜晚来和他们告别,家珍鼓励春生要好好活下去,但是,春生,终究像许多高贵的灵魂一样,选择了离开这个牛鬼蛇神当道的世界。

转眼,凤霞到了可以提亲的年龄。只因聋哑的缺陷,无人敢娶。上天总是不会亏待好人。生产队长介绍了一个城里人,别的都好,就是偏头,我们俗称歪脖。名叫二喜的这个人,第一天没有说什么,几天之后就给福贵一家带来了巨大的惊喜。他带了工人来修缮福贵家的房屋,还带了一个小桌子,买了酒和菜,大家像一家人一样高高兴兴的坐下来吃饭。这些喜悦都是凤霞不敢想象的。生活,似乎有了巨大的转折,结婚的时候,二喜按福贵的意思,以当时非常风光的方式把凤霞娶走了。婚后,两人也互敬互爱,二喜丝毫没有嫌弃凤霞的意思,反而处处维护着他,凤霞也因为心灵手巧收到邻居的追捧夸赞。虽然因为结婚有些债务,所以花钱不能随意。但他以自己最质朴的方式爱着妻子,比如,没有钱买蚊帐,就等自己把蚊子喂饱了再让妻子进来睡觉。这段岁月,大约是老人最轻松愉快的时光了。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却不知道,幸福即将画下一个休止符。凤霞到了生产的日子,在生下了儿子之后,却因为产后的并发症不幸逝去。这对她的父母丈夫孩子都是巨大的打击。福贵在同一间医院,目睹了儿子女儿的离去,内心几近崩溃。村里人再看到他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的头发全白了。他回到家想再次瞒着妻子,但是,一切都是徒劳。苦难的波浪无边无际,三个月后,家珍也走了。这个家留下了福贵和女婿还有外孙。本来幸福和美的小家庭顷刻间倒了半边。生活还要继续,福贵给小外孙取名苦根。这个饱含苦涩的名字也浸透了福贵的泪水。经历了这么多打击的福贵已经老了,一个又一个亲人的离去让他的活着变的更加艰难。本来,老人是想把孩子带回乡下抚养的,但是,二喜不肯,他说这个孩子是凤霞留下的唯一的念想了。苦根就在爸爸的背上长大,在四岁那年,二喜遭遇了事故,被夹死了。老人把苦根接回来家,想起从前热热闹闹的一家人,现在只剩了这一老一小,心里苦的连叹息都没有了。既然活着,日子还要过,苦根小小年纪也学会了帮外公干活,这一年夏天,想着抢收庄稼的福贵给孩子煮了一些豆子就匆匆下地了。他不知道,最后一根稻草就要压下来了。苦根吃多了豆子,噎死了。福贵从此一个人活着了。

回到文初,我遇到他的时候,就是孑然一身了。他买了一头牛,权当有个伴儿,每天呼喊着家人的名字,假装他们还在身边一样。活着,这个老人历经沧桑和磨难,生命里美好的温情被一次次撕碎。家中的亲人一个个死亡,只剩他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

这是一幕演绎人生苦难悲欢的戏剧,我们都要坚强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