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心愿

姜堰四中    石建华

昨天在朋友圈看到刘祥老师写的一篇随笔,特别喜欢其中的一段话:我不要做高速运转的陀螺,也不要做停滞生锈的废机床,只做一辆自行车,想骑着去往何方,便慢悠悠地欣然前往。透过文字,我更欣赏的是刘老师对待生活的态度,正所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也正是我所向往的生活。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生活越来越随性了,想看书时便看书,想听音乐时便听音乐,想写点什么时就写点什么。就象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写写我的母亲。

母亲今年69岁,除了腰有点疼,视力不是太好外,身体还算硬朗。谁都难以想象,8年前,一个已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人竟然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而且越活越精神。母亲常和我们说,她现在是活一天就多赚一天。从我忆事起,就觉得母亲很辛苦,所以8年前,当主治医生告诉我母亲的病情时,我恨老天爷不公平,为什么这么善良、勤劳的人没享过一天福就要离开?还好,老天开了眼,母亲的身体居然一天天好起来。

母亲常和我们唠叨,她这辈子之所以这么辛苦,全是吃了没文化的苦。母亲只上了小学三年级,就由于家庭原因辍学了。二十岁出头,经人介绍,认识了父亲。那时候,父亲家里是菜农,嫁过来后,生产队帮忙安排工作,有好几个单位需要人手,可由于没文化,母亲被安排进了最辛苦的单位,单位名称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交通工程队,地址就在人民桥的北侧。从那以后,母亲就与桥结下了不解之缘,也因此和桥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直至退休。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在单位的主要工作是要把黄沙、石子、水泥等搅拌成混凝土,作为建桥的材料,因而不管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白雪皑皑的冬天,她和她的那一帮姐妹们都必须在室外风吹日晒。由于长年累月和混凝土打交道,母亲的手受到严重的腐蚀,常年都很粗糙。特别到了冬天,母亲的手还会裂口子,每个口子里会渗出小血珠,我看着都会觉得很疼很疼,可母亲却从没有在我和哥哥面前喊过一声疼,当我们问她疼不疼时,她还安慰我们习惯了。为了能让手上的口子早点愈合,每到冬天母亲都会准备很多润肤油,那会儿还没有护手霜,每天睡觉前涂上,戴上手套,睡上一觉,第二天一早再看母亲的手就会光滑许多,我以为每天的清晨应该是母亲最舒心的时候。

这么辛苦的工作,母亲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当母亲退休的时候,我还暗自为她高兴,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我以为,受了混凝土一辈的苦,母亲应该不会喜欢再去和混凝土什么的打交道了。可谁知,母亲竟然背着家人,偷偷地又到王石水泥厂去帮忙。曾经,我简单地以为母亲只是为了再多些收入。如今,我明白了除却钱,还有母亲对混凝土、对桥梁的那一份感情,毕竟那也算是她一生所从事的职业。

母亲把对桥梁的那一份感情埋藏得很深很深,深得让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没有察觉到。直到这次元旦回家,父亲问我是否有时间陪母亲去她曾经建过的桥转转时,我突然意识到了,原来这么多年来,母亲还是恋着混凝土,恋着她曾经建过的桥。

人们常说,干一行怨一行,象母亲这么辛苦的工作早就应该属于被怨恨的那一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可母亲这么多年来还恋着它。母亲工作时面对的是一堆没有生命的混凝土,而我工作时面对的是一群活泼可爱、生命力旺盛的孩子,和母亲相比,我更应该好好珍惜我所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