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一个稚嫩的声音,怎么回事?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之后是一个沉痛的现实,小白被抛弃了。
坠落在坚硬的,冰冷的水泥地面,然而这是小白第一次接触地面,她蜷缩着身体,不是不想伸展身体,而是天气格外地寒冷,更因为她无法动弹,她已经全身粉碎性骨折,无助,失望,绝望接踵而来。
我本是温室中的小白,我本是受众人喜欢的小白,我本是所有人不可或缺的小白,然而现在怎么了?主人就这样抛弃我了?“其实我知道,我迟早会被抛弃,但是至少不是这样的。同伴们跟我说过,我们的使命是付出,我们的归宿是那个立在路边、蹲在角落、隐在树边的红色或绿色、橙色或黑色的新家,总之是一个最合适的地方,是一个温暖的房子。”小白叹息着自语道。
“哎哎哎,我怎么要飞起来了?”惊恐地小白被一阵西北风掀起了身。“谁呀,是谁?”小白惊恐地问道。自己也不知道在问谁。
“我呀,你都不认识。”四北风略有不快地回答道。“世上谁人不知我,谁人不怕我,我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风,是风中之风,西北风。”
“西北风叔叔,你好。”小白礼貌地问候道。
“小家伙,你还挺懂礼貌,但是你得叫我爷爷,叫太爷爷都为过,因为我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西北风哈哈大笑道,对懂事的小白,风爷爷多了一份怜爱。
“爷爷好。”小白立刻改口道。
“哎呦!”还没等风爷爷回答小白,小白又是一阵惨叫。
“是谁压了我?”风爷爷看着小白,看着这个单薄的身子不禁叹息道:“孩子,这你都不认识?是人类开的汽车呀。没事,它只是呼啸而过,忍一两秒你就不疼了。”
“爷爷,我想回家。”小白央求道。
“你家在哪儿呀?”风爷爷问道。
“我家可温暖了,跟同伴们挤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家里有欢快的音乐声,有时还有咿咿呀呀地说话声,还有很多温柔的声音。哦,还有像刚才呼啸而过的汽车的味道,但我不知道我的家到底在哪儿。”
“哦,原来你是车上的呀。”
“爷爷,你真厉害,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那您能送我回家吗?我知道您的力气非常大。”
“孩子,那个家你回不去了。瞧你这一身......”
“爷爷,爷爷,您也嫌我脏呀?但是我本来不这样的,我浑身洁白无瑕,从我出生整整一年的时间,我在熙熙攘攘的超市货架上跟同伴们安静地呆着,直到有一天,伴随着一阵嘚嘚的声音,我被拎起了身,还没来得及跟同伴告别,就被重重地摔在推车里。”
“孩子,爷爷懂。”风爷爷心疼地抚摸着小白。
“带我走吧,爷爷,躺在这儿太冷了。”
“孩子,那个温暖的家你回不去了,被选中到被抽出,你的命运就改变了,看见对面那个红色的房子没有?那是你现在的家。”
“看着好温暖呀,那您送我回去吧。”小白兴奋地说道,褶皱的脸上露出了无限期望。它听同伴们说过,自己未来的家可能是红色,可能是绿色,还可能是黑色,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新家。
“好吧,可怜的孩子,我送你回家。”说着风爷爷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对着小白一阵猛吹,但是被刚刚碾压过,地面像有一种魔力,吸盘似紧紧吸着小白。
“爷爷,加油!我就要起身了。”
风爷爷连续吹了几次,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小白却纹丝不动。
“爷爷......”小白无力地叫着,充满了绝望。
此时的风爷爷已经精疲力尽,虚弱地对小白说“孩子,爷爷真的尽力了。我得赶紧离开,说不定明天我还过来,希望会有好心人帮到你。”风爷爷不舍地抚摸了一下小白,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不远处的新家,小白内心充满了希望。新的同伴在里面等着她呢,她们仅有一路之隔,但是小白已经找到了家的感觉,是呀,这是她最终的归宿,虽然有异味,但是小白知足了,因为自己本洁白无瑕的身体也不再干净。
小白想着想着,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小白被一阵阵唰唰唰的声音吵醒了,声音越来越近,那种摩擦地面的声音小白重来没听过。这时从对面的家里传来声音,这是她们自己的声音,只有她们自己能听懂,再聪明的人类都无法破译。
“我们又要搬家了,听说一个更大的家。”
“叫什么站的?”
“垃圾中转站。”
“太好了,我们会获得重生的。”
“恭喜你们,但是我就要化为乌有了。”
“唉,我们算是幸运的了,不管是重生还是毁灭,那是天数,是命运,但是我们还有好多同伴流浪在外呢。”
“是呀,我们为人类付出了所有,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善终。”
......
小白就是那个流浪的、孤单的灵魂。
她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见面,她们就要散了。我该怎么办?小白难过得忘记了包裹在自己身上的霜冻,她又恢复了洁白,但代价更大,因为这是冰冷刺骨的白霜装饰了自己,她无力摆脱他们。
唰唰声愈来愈近,小白透过雾气,看见了发出声音的物体,伸展着无数的枝干,所过之处干净了许多。接着“嗡嗡......”的声音近了,小白突然觉得自己不是最可怜的,而是运作这些工具的人。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她听同伴们说他们是最亲近她们的,是人类中对她们最好的。是呀,这么寒冷的天气,天空没有一丝亮光,她就被从梦中惊醒,被这些辛苦的人类惊醒,她们太辛苦了。小白无法理解自己,自己被主人无情地抛弃,自身难保,此刻尽然心疼起她的同类?小白不理解,其实这是人类口中的善良、无私。
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这时它梦寐以求的新家倾斜了,接着被搬起了身,只听得各种瓶罐撞击的声音,接着新家被放回了原位。
小白被伸展着无数枝干的家伙横扫了几次,但终究贴着地面,霜冻太厉害,小白被紧紧地吸附着,一切归于平静,冰冷的大地上只有她最孤寂,小白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听说自己会无私奉献给人类,自己做到了,为了人类,自己从一身洁白到浑身油腻,当自己被拎着耳朵抽出的一瞬间,小白兴奋着,被麻辣味呛着、被油质浸着、接着被一阵呛到的咳嗽声惊着、直到一种黏糊糊的、令人恶心的黏状物体让她包裹着,小白无怨无悔,因为她深知自己的使命,她比更多的同伴幸运,至少被载在车上享受了很长时间。
然而令小白无法接受的是她没有被送回自己的新家,她深知主人要抛弃她,也应该抛弃她,因为主人是讲卫生的,怎能容忍肮脏的自己还待在她的车上,小白深知自己要去一个环境恶劣的、污浊不堪的新家,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家,是一个可以让自己安身的地方。然而,主人的随手一抛让她被流放,有家不能回,跟冰冷的地面就这样粘合着。她知道,就连地面都嫌自己,因为的确她不应该赖着不走,但是有谁能救她呢?需要她的时候,人们是多么地急切!
“快点快点,拿纸来,宝宝要吐了。”
“快点呀,我内急。”
“快点哦,把嘴擦干净,赶紧去上班。”
......
小白和同伴们曾经这样被急切地需要着,她们感受到自身的价值,也无私地奉献着。然后当她们残破不堪时,幸运的会被遣送到新家,不幸的就会像小白一样,变成了流浪的、有家不能回的野孩子,被无数鄙夷的目光嫌弃着,成了肮脏的代表,人们避而远之,没有了任何希望。那么请问,你们需要我们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小白在心底呐喊着。
清晨的空气应该是最清晰的,这是祖辈的祖辈口口相传下来的,然而此刻的小白无法感受到空气的干净纯洁,因为事实是空气中更多的是呛人的汽油味。更让小白绝望的是她无法呼吸到祖辈的祖辈口口相传下来的所谓的人情味,人情味是一种什么味道,小白从此不知,因为此刻的她已经奄奄一息。
被撕裂的小白残破不堪,唯有几缕游丝在飘荡,让她冷的不只是寒冷的天气,小白期待着被送回新家。梦中她遇见了风中之风的西北风爷爷,他没有让小白觉得冷,反而温暖至极,爷爷控制着自己的气息,轻轻抚摸着小白,他没有呼唤,因为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唯有在梦中才有温暖。风爷爷还在思考会有谁最后救一救这个小家伙,此时猝不及防的轿车呼啸而过,风爷爷落下了绝望的眼泪,小白不见了,只剩下零碎的残片。不,风爷爷宁愿相信,小白跟着汽车的轮胎旅游去了。
此刻的风爷爷力大无穷,没有了对小白的好脾气,他愤怒地呼啸着,咆哮着,横扫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凉透了人类的每一个细胞,催促着每一个沉睡的灵魂赶快清醒......
“什么鬼天气,冻死人了。快点开空调。”
“真冻死了,我流鼻涕了,快点拿张纸。”
“哎呦!”又一个流浪的小白。
后序:开车上班的途中最让我感到心塞的是前面的轿车中有垃圾飞出,有时是纸,有时竟然是饮料瓶,不服气的我会超车上去看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了更心痛,有时竟然是打扮时髦的年轻人。泛起恶心、厌恶的同时让自己一天的心情都不会好。
我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伟大的人,但是平凡中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乱丢垃圾,不仅污染了环境,还加重了环卫工人的负担,人何必为难人?
我不想用直白的语言批判所谓的人类,我也是人类,我不想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评判一些不良行为,可又觉得不吐不快,如果是老生老气地谈环保被认为是大言不惭,是何等的俗气,倡议环保无处不在,但是效果如何?可怜又可悲的是大家明明知道我们只有一个家,但却都在伤害着这个家,地球无数次发出警告,环保要动嘴说真的是件可悲的事。我只想换个角度,站在代表无数可回收、不可回收的“小白”的位置发一下感慨,只愿“小白”不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