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这篇文章前,我想先说说罗丹。非常熟悉的名字,却也说不出更多的介绍,特地查阅了书籍,才稍有了解。生于普通家庭,喜爱美术,因经济窘迫买不起油画颜料而改学雕刻,从此爱上了雕刻。印象深刻的是,罗丹曾经三次报考巴黎美术学院。第三次,一个老迈的主持人在罗丹的名字旁边干脆写上:“此生毫无才能,继续报考,纯系浪费。”就这样,未来的欧洲雕刻巨匠,竟被巴黎美术学院永远拒之门外。

1891年法国文学家协会委托罗丹雕塑一尊巴尔扎克像,罗丹塑造的巴尔扎克是个夜间漫步的形象。文豪习惯于夜间穿着睡衣工作,所以罗丹让他披着睡衣在星空下沉思,那宽大的睡衣包裹着屹立的巨人。据说原来作的小稿中,巴尔扎克有一双智慧的手。罗丹在征求他的学生、助手布德尔的意见时,布德尔赞美地说:"他这双手雕得太好了!"罗丹听后拿起锤子就砸掉了这双手,因为他怕这双手过分突出而让人忽略了主要的部分。人们看到的巴尔扎克,双手被睡袍紧紧遮盖,面部精神被突现了出来,在月光下好像独自整夜在行走、思考。作品完成后,出人意料的是委托人拒绝接受,甚至指责这尊雕像像一只企鹅、一个雪人、一堆煤、一个怪胎、不成形的幼体动物。还有人认为巴尔扎克像是19世纪末颓废风气和精神错乱的象征。即使一些善良的人也认为它"哲理过多,造型不足"。法国文学家协会决定废除合同,理由是他们在"粗制滥造的草稿"中很难认出巴尔扎克的形象。面对这一切批评、指责,罗丹却说:“我的巴尔扎克像,他的动态和模样使人联想到他的生活、思想和社会环境,他与社会生活是不可分离的,他是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他还认为“巴尔扎克像是我一生的顶峰,是我全部生命奋斗的成果,我的美学理想的集中体现”。

在对罗丹稍作了解的基础上再来读宗白华先生的这篇《看了罗丹雕刻以后》,好像更容易理解其意思了。

艺术之美在于“自然”,我想,这里的“自然”二字,不仅仅意味着艺术源于自然,是自然界的表现形式。就像宗白华先生拿照片与图画比较。若要说真实自然没什么能比照片更能说明问题了,但是,照片只是将美的瞬间定格,却无法延伸,化动为静,没了生命;而图画则不然,我们能从感觉到“山水、人物栩栩如生,仿佛若入真境。”这就是文中所说的“动”。

罗丹曾解释说自己是如何在雕刻中表现这种“动”的:要先确定“动”是从一个现状转变到第二个现状。画家与雕刻家之表现“动像”就在能表现出这个现状中间的过程。他要能在雕刻或图画中表示出那第一个现状,于不知不觉中转化入第二现状,使我们观者能在这作品中,同时看见第一现状过去的痕迹和第二现状初生的影子,然后“动像”就俨然在我们眼前了。这段话让我一下子想到了书法,书法讲究“形不贯而意贯”,人们说:“起笔为呼,承笔为应。”。也就是说写每笔每画,都要做到一呼一应。甚至字与字之间,也要有所呼应。我想,这里的“动”是不是也就这个意思,能从一个静止的事物中看到他的运动轨迹,仿佛是一个富有生命的活物。罗丹说“照片说谎”。这句话我是认同的。说个简单的例子,经常看到娱乐新闻曝光什么照片,看似板上钉钉,可往往是断章取义,明明三五成群,拍出来就成了二人成行了。不可信,失真了!

艺术之所以美,就在于它的自然,它没有任何目的,之前的文章中曾说:“艺术的源泉是一种极其强烈深沉的,不可遏制的情绪挟着超越寻常的想象能力。”罗丹说:“艺术家只要写出他所看见的就是了,不必多求。”这些话就告诉了我们艺术的生命是艺术家赋予的,是艺术家情感的流露,是艺术家表达的需要。就像巴金说的:“我写作并不是因为我有才华,而是因为我有感情。”与古希腊雕刻注重形式美,讲求表面的美不同,罗丹更注重内容的表示,讲求精神的活泼悦动,我们从他砍掉巴尔扎克像的双手就可以看出,他追求的是雕塑的精神美,而不是雕塑本身的物质美。

这段时间一直在读“美”,也在思考“美”,我想,只有自身的精神世界提升了,你才能看到独特的风景。薛涛老师说如果你不了解西方神话故事,你就看不懂那些所谓的名画。无独有偶,身边有位朋友真的去往罗浮宫,真的亲临罗丹雕刻馆,为了能更好的解读这篇文章,我特地请教她,问问什么感觉的,不料,他竟回我没什么感觉了,就觉得手艺真好,丝毫看不出雕凿的痕迹……我想,他估计分不出精神美和物质美了……